醒来时却是一个大夫在近旁,殿中复又生起了炭火,温暖而明亮。温热的草药在小银吊子上咕嘟咕嘟地滚着,微微有些熏人。她身上的被褥一应换了松软干燥的,塞了一个铜制的汤婆子焐在脚边取暖。
十三王子的摇篮也放在一旁,他亦换了一身衣服,睡得正香。
赛因阏氏抬一抬手,却见手上厚厚包了层软布,不由诧异,托娅在一旁道:“阏氏别动,刚涂了治冻疮的貂油。”
托娅端了一碗药轻轻吹着,用银匙一口口舀了喂到她唇边。赛因阏氏头晕目眩,只瞪着周遭的这一切疑惑。
托娅只静静不语。大夫走后,她才道:“这些是恩和阏氏安排的。”
“恩和阏氏?”赛因阏氏几乎有些难以置信,“花照棋?她怎么会……”
托娅似有些难以启齿,踌躇道:“恩和阏氏说一会儿会来看望阏氏,她会说清楚的。”
没过多久,果见一个盛装丽人翩然而进,正是花照棋清冷姣好的面容。
赛因阏氏又惊又喜,唤道:“你来了。”
花照棋的笑容苦涩:“可好些了?”
赛因阏氏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好多了。你是怎么安排到这些的?锁楠……”
花照棋蹙一蹙眉,唇角微扬,却含了一点厌弃之色:“不是我,是其格。”
赛因阏氏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下不禁漫起一点惶恐,原本是一点,但是随着花照棋脸上那种凄清而无奈的笑意越来越深,她的惶恐也一点一点扩散得大了,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你和他……”
花照棋的手那样凉,她的身影亦是那样单薄。她淡淡道:“其格好色成性,他从前多次对我轻薄无礼,我都忍了。我知道你和十三王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所以……”
她神色苍白,一点笑容仿佛是尘埃里开出来的沾染着风尘的花朵,轻轻道:“我没办法看着你们受苦而无动于衷,尤其是察罕,我是真心喜爱他。而且,我怕锁楠阏氏若是恼羞成怒会不计后果,我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未雨绸缪。”
赛因阏氏忍着泪意,道:“可是,其格那样的人,你和他……实在侮辱了你。”
花照棋只是一味浅浅地笑:“自那件事后,我早就不把一己之身当回事了。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趁着现在其格对我的新鲜劲还没有过,我要做得更多才是。”
她俯身盯着十三王子沉睡的容颜看了一会儿,疲倦地笑一笑:“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她再不理会她,慢慢向外走去。赛因阏氏第一次发现,花照棋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