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卧室竟没有开灯，步子踩在沉闷的地毯，连李荞的心也跟着闷闷的，床上没有人，只有窗户边一个黑黑的身影，指尖夹着的香烟，已燃去半根。他似乎是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将剩下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那灰暗的颜色变为火红色，仅是一瞬间，皆化为灰。他把烟头摁灭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神色冷漠，习惯了他一直以来强势、无赖、发怒、温柔......的表情，如今他的冷漠，哪怕只是一会，她都接受不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李荞靠近了几步，试图将在脑海里编排了许久的道歉的话语，说与他听，挣扎之余，男人先开口了。声音嘶哑、干涩，“李荞，你留在我身边，真的只是为了孩子，还是跟爷爷做了什么约定，你最后还是会离开我的。是......与不是。”

　　他冷静了一个下午，才想通，李荞明知道老爷子不会偏袒他，那她离开他无异于如鱼得水，可她却还愿意留在他身边，无非是，与老爷子做了某种约定。届时，她一定会在他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荞蓦地屏住呼吸，她一直知道戚子珩是聪明的，但不知道，他可以精明到这般境地。

　　她呐呐开口，避之不谈，“子珩，我想向你道歉，今天早上，我不该那样说，我很抱歉。”

　　戚子珩也料到她会顾左右而言他，苦笑了一下，“荞荞，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该说道歉的人是我。是我不该强行把你留在身边，是我混蛋。我想过了，荞荞，如果你还想回容城的话，我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也......我也可以不再见你。你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比我在一起开心，是我禁锢了你的快乐，荞荞，你所有不想要的一切，都是我强加给你的，包括......这个孩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放弃了吗？

　　李荞心一惊，寒意由四肢百骸蔓延至心房地带。

　　她今天中午一番话，究竟是将他伤到如斯地步，令他产生了放手的念头。

　　李荞无声的笑了笑，眼泪无声滑落。

　　如果，他能在容城，在她和牧白还在一起的时候，产生这个念头多好，可他偏偏，在她怀了他的孩子；偏偏在她，想要放下对他的怨、恨，试着和他在一起时，有了这样的念头。戚子珩，你一直以来，其实不过是耍的我团团转吧！

　　“子珩，你认真的。”她哽咽着，肚子的孩子似乎感知到她的难过，不安的踢着。她拿手轻轻的抚摸着，这才安静了不少。

　　戚子珩咬着牙，拳头握的紧紧的，始终没有将那个‘是’字说出口，僵持了很久，李荞灰心的想要离开房间，戚子珩却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果断，“不许走，你不要走。荞荞，我输了，一次又一次的输给你。”

　　他从后面抱住她，一声声道来，有着无数的心伤难以散去，“你知道我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的吗？我想了整整一个下午。不忍看你难过，想要放你走。不想失去你，又想要关着你。我将这个问题问了一个人，他却对我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只要她开心，哪怕失去她也是值得的。我当时还在想，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可在客厅看你眼神中的郁郁寡欢，我就决定了。”

　　“子珩，你不觉得，你的独断专行很讨厌。你总是自以为是，不顾别人怎么想，就在心里给别人下了死刑。你想放我走，可你有没有想过，爷爷还有爸妈的感受。甚至......是我的，我真的受够了你这样的任性。我承认，我早上那些话，是让你难过了，我也向你道歉了，我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你向我靠近，我选择躲避。我想要向你靠近，你却选择放手。我们总是这样，一直折磨着对方，子珩，我累了，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

　　戚子珩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李荞会对他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