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蒙在雾里

  我一听,一身冷汗直流,赶紧从里衣口袋拿出那个锦囊,像扔掉什么脏东西一样,甩给了他。

  “竟然是给男人用的东西,你为什么给我?”我质问道。

  陈子俞摆出一副很无辜很欠扁的样子,冲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你真是够笨的,公孙龟和北朝太子不是男人嘛!你想控制他们,不需要点手段吗?况且你还要取火鹏种,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我蹙了蹙眉,深深地思忖了一番,他若真想暗暗助我一臂之力,为何不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何必藏藏掖掖,不明白交代。我太了解陈子俞这种面上谦谦君子,背后小人的行径,他只不过说了好的一面,坏的那面不知道有多么的龌龊。

  “怎么了?不相信我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瞟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花美男绝对不可靠!

  “你不信更好,抱着一颗疑惑的心活着会长久一点。”陈子俞正儿八经地看着我,然后指着前方一百米的岔路口,煞有介事道,“左拐向前三百米有一个叫苗春堂的药铺,你从哪儿取个红色的桃木盒带在身上,出来后朝东走五百米左右就能看到大理寺,公孙龟和北朝太子就在那儿,你想拿到火鹏种就好好利用他们,不然你不会成功。”

  他的态度和口气像极了现代训练特种兵的教官,那种给你安排任务,定下任务,告诉你如何完成的做法,简直如出一辙,我不讨厌男权主义的教官,但却不喜欢被陈子俞安排。

  “你这么说,等我拿到火鹏种,南风估计已经没命了。”我双手一背,昂起头,缩短与你视线对视的距离,愤愤道,“看你什么都很在行,为什么不自己去北朝国取火鹏种?”

  他眯起一双水色潋滟的桃花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又不是傻子,早看出他心里那点猫腻了。

  “我就想知道你要火鹏种到底做什么?救南风恐怕只是其中一个缘由,我觉得还有一个更关键的缘由吧。”我顿了顿又道,“你不亲自去,说明有什么东西限制了你,而你让我去冒险,肯定一早就知道我和北朝国的太子有过瓜葛,他们的出现恰好是一个契机。”

  他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眸子中快速闪烁过一点亮光,“你不笨,却也不聪明,有些事你应该早就去弄明白才是。”

  “陈子俞,别和我拐弯抹角,把你所有的安排计划都说清楚了,不然我什么都不管。”我要挟道,以绝对让他屈服的优势。

  他似乎并不愿意袒露一切,沉默了半晌,突然绽开一抹狡黠的笑意,反过来威逼我,“如果公主不想变回公主,那么就尽管在这里与在下纠缠,或许东朝国该换个美丽婀娜的公主了。”

  我沉住气,逼问道:“把灌花水给我!”我可不想变不回原来的容颜,尽管小莫妖娆妩媚,却不是我喜欢的容颜。

  “早告诉你了,还要!”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立在原地未动,看着几步之遥那个被阳光拉长的身影越渐越小,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失落,这种被遗弃的感觉似曾相识,我却说不出个具体时间、地点。我迷茫地看着四周陌生的街道,青石砖瓦的商铺,为了生计卖命吆喝的小贩,还有那些穿梭在我身边古装打扮的路人,这个距离我最遥远的世界,它真实地存在着,就算我想逃离,都找不到来时的路,我真的迷惘了,比刚来的时候迷惘得更加彻底。

  我愣怔地向前走,有点像行尸走肉,但受潜意识主宰,我最后走进了一间药铺,药铺门廊顶端挂着一个红漆匾额,上面用鎏金粉描刻着苗春堂三个字

  药铺老板见到我极其热情,“小莫姑娘里面请。”

  “我来取自己的东西,你去拿吧!”或许我的态度很冷,老板灿烂的笑意自然而然就掩盖在一张皱巴巴的树皮脸下,佝偻着背走进里间,过了一会儿,他拿着红色的桃木盒子和一个鼓囊囊的包裹走了出来。

  我不知道要不要给他点银两,看他似乎没有讨要的意思,便向他微微点头,表示感谢,拿了东西,径自走了出去。

  药铺老板十分客气送我出来,临走声音巍颤颤道:“小莫姑娘,请留步。”

  我回过头,看他一个耄耋老人,敬重道:“老人家有事,不妨直说。”

  “小莫姑娘万万不要忘记七七四十九天之约。”老人家眼底莫名流露出一种伤悲,我愣怔了一瞬,又不敢多问,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回应他,他颇为担忧的目光一直未离开我,直到我走出很长一段路,回过头去看,他依旧伫立在那块匾额下向我离开的方向遥望着。

  我看了桃木盒子里有一瓶灌花水,还有一小袋白色的粉末,我没有查看包裹,背在肩上加快脚步,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大理寺原是京都最有名的寺庙,后来因为与京都皇城南北遥遥相对,便被皇室征用为皇家别院,前殿依旧保持原样,供奉了天朝的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还有各路神仙。后殿则经过修盖,现有殿宇楼阁二十几座,占地颇广,成为皇室招待他国贵宾的重要地方。

  可现在北朝国的人看似是享受文明的礼节待遇,实则就是禁锢,而我站在红瓦高墙下,只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

  这不是一般的高墙,目测大约八米,相当于两层半的楼还高出那么一点点,我不解,为什么会如此高?

  当我正仰视苍天与高墙纳闷不解时,一只白色的鸽子扑闪着花白白的翅膀掠过高墙,转瞬消失,轻而易举地跨越了障碍,我心中莫名地不甘,这就像在现代军训时,别人超越了我,我却无论如何都要扳回一局才行,所以我与那只鸽子较上了劲。

  它能飞过去,那么我也不差的。

  有时候这种想法真的害人不浅,经过几次借力徒手攀爬,耗费了一大半的体力后,我不仅没有成功,还有一次被摔成了狗吃屎。

  我以前攀爬的技巧都跑去哪儿了,不过是一座八米高的墙体简直快要了我的命。

  “姑娘这是在练什么奇怪的功夫呢?”一个声音从我的头顶飘下来。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退化,发出这个音色的人就是那个不待见我的公孙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