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蒙西温润内敛的一面,见过他深沉冷酷的一面,亦见过他随性调皮的一面,我以为蒙西已经概括了大部分男人具备的性格和脾性,不料今日所见这位白衣公子当真独一无二,得天独厚!
该怎么形容他呢?少了一点玉树临风之姿,多了一点**倜傥之态,又自有一副仙风道骨之容,如果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白衣飘飘的模样仿若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如果绽开微笑话从口冲,轻浮浪荡的语气,就是一个活脱脱任意妄为的纨绔子弟。
我第一次见到相貌和性格上如此天壤之别的男人!
“我的西,你这是怎么了?早就告诉你,红颜祸水,有些女人不能留在身边,看看吧!现在恶食其果才想起我,算你小子命大!”白衣男子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我,一边对着蒙西左瞧右瞧,闹闹叽叽,“白离散,好阴险的毒!还好剂量不多,放心吧!我出马你就死不了!”
他一指点在蒙西的百会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色彩斑斓的小瓶子,从里面道出两颗黑色的药丸塞进蒙西的嘴里。
蒙西吃了药,闭眼调息。
他正眼都不看我,伸出食指勾了勾:“女人,过来!”
他以为我是狗吗?
“我不用你救!”我倔强地把头别到一边。
“西,是她不要命了,和我没关系啊!”他冲着蒙西耸了耸肩,大言不惭道,“说你什么好呢,温柔乖巧的女人你不找,非要找头倔驴!骑驴很好玩吗?我怎么没发现。”
我暴戾一吼,“骚男!闭上你的臭嘴!”
蒙西睁开眼,面颊和唇上的乌青色渐渐褪去了几分,脸色慢慢恢复常色,反倒是我血气汹涌,脸色越发暗青,但我浑然不觉,虽然已感觉四肢麻痹沉重,头脑浑浊,却执拗不肯屈服。
“朝烈,子俞兄为人风趣,你别和他计较,赶紧让他瞧瞧!”
我轻哼一声,“这不叫风趣,这叫贱嘴毒舌!”
“是是是,我是嘴贱,你能拿我如何?”陈子俞凑到我跟前,吐了吐舌头,得意忘形,“你可别忘了,你的小命在我手里,这次你要不求我,休想我救你,顺便告诉你,中了白离散的毒会死得很丑,皮肤溃烂,头发掉光,七窍流血,直到五脏六腑剧痛而死。”他呲牙咧嘴地摇了摇头,“太可怕太恐怖了,幸亏你长得不怎么样,丑死也无所谓了。”
我不被毒死也快被气得吐血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奇葩的妖男,实乃罕见至极!
“子俞兄……”蒙西无奈地一叹,“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别戏耍她了!”
陈子俞嬉皮笑脸道:“我正义凛然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但我见丑不救!这女人又丑又硬,我才不救!”
我嘴笨说不过他,原本第一眼见他清莲雅致仙气脱俗的尊容,还以为他是个更胜蒙西一筹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结果真令人大跌眼镜,那句人不可貌相用以形容此人实在万分贴切。
“子俞兄何故要和一个女子争口舌之快,难怪陈恭叫你陈子……”
“西!”陈子俞立即高叫一声,打断了蒙西的揶揄,而且尽敛嬉闹逗趣的笑脸,“别和我提那个面瘫的丑男人,我对他没有爱!”
说罢!他一直点在我的百会穴,拿出一颗药丸丢在我手里,“丑女人,我救你是因为我对西有爱,别以为我好说话,我很记仇的。”
我猛地打了个冷颤,他对蒙西有爱,莫非他有龙阳断袖之癖?不过依他阴柔的相貌和呱噪的碎碎念来看,喜欢男人也属正常!因为女人根本就不会喜欢他。
“我去溪边洗一洗,你们先歇着。”陈子俞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想看看他洗什么,是洗脸洗手?还是脱衣洗澡?不是我思想邪恶,实在是他怪里怪气的。
“朝烈,子俞兄的妻子在一个月前过世了,所以他……”
“等一等!”我回过神,难以置信道,“他……他结婚了?”
蒙西点点头,面露凄然,“他和妻子感情甚好,可惜成亲当天,他的妻子被贼人掳走杀害,弃尸荒野,所以他伤心欲绝,不吃不喝数天,后来行事说话变得疯癫无常,不过与他熟识之人都知道他在强颜欢笑,逗趣玩耍,排解情殇!”
我心里陡然生出一丝酸涩,难怪他风姿卓越,却口出不逊,原来背后竟然有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等等!他不是喜欢男人吗?
“他妻子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脱口便问。
蒙西愕然,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稍许,他似乎恍然大悟,不禁哭笑不得,双肩微颤!
我大窘,赶忙低下头暗自琢磨,是我听错了吗?不会啊!有爱不就是喜欢吗?难道……我幡然醒悟,原来我硬生生地把“友爱”理解成了“有爱”。
天哪!我这是怎么了,自打中了毒,神经思维异常混乱,不是把蒙西看成色男,就是把陈子俞看成断背!我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丑女人,你真是个祸害!”
我仰起头,看到一脸水珠的陈子俞站在我身前一尺的地方,蒙西在我身旁也仰起头看他,“子俞,这件事不怪她,她没有害我!”
陈子俞闭上眼,微微抬头,深深呼吸着林间清新的草香,阳光在他俊美无俦的脸颊上折射出璀璨光华,一袭白衣更如谪仙下凡,与身后翠绿山峦潺潺小溪交相辉映,仿若一副优美恬静的山水画,而他就是那画中人。
我被他超脱世俗的风姿折服,笑容满面地问道:“不知陈公子为何说我是个祸害?”我态度谦卑,语气温和,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他不亏是毒舌骚男,睁开眼直指我鼻子,缓缓蹲下身,讥讽道:“敢做亏心事,不敢承认啊!虽然你稍有那么几分姿色,但想以色侍西,先过了我这关才行,你的道行还不够深呢!”
“陈子俞,你个王八蛋!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怎么不去死!”我怒火一触即发,若不是有毒在身,我现在一定把他暴揍一顿,这个男人简直贱得没有底线。
他冷哼一声,“还狡辩,丑就罢了,还是个毒妇,早知道不救你了。”
“子俞,够了!”蒙西喝斥道,“闹得差不多,该收敛一下了。”
“谁闹了!我现在才是最正儿八经的时候。”说着,他突然一把抓起我的手腕,“这是什么?”
手腕上是一通体幽黑的玉镯子,我自打醒来就带着了,从来没有摘下过,因为镯子很小,与我的腕部紧密贴合,留有的空隙连个小指头都塞不进去,本来锻炼的时候挺碍事,想摘下来费了很大劲也没成功,就作罢了!
我不喜欢戴饰物,尤其是个墨黑色的镯子,看着就不吉祥,可翠竹听我以前的婢女秀儿和玲儿说这个镯子的玉石采自火岩山的云母石,因云母石长期受火岩山地下涌动的火泥浆热化形成黑玉,当今世上可谓独一无二的稀有之物,只有皇室内宫的人才有资格佩戴,听说黑玉能吸取身体邪气、寒气、瘴气、恶气,是绝好的东西。
但现在看陈子俞脸上氤氲着寒凛的气息,我心下一紧,怕是这镯子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