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赴宴(一)

  东朝国的皇宫可谓磅礴大气,雍容华贵,入眼便是九十九级的汉白玉台阶直达正阳宫,左右相对矗立巍峨殿宇,层层推进,以复道连接环绕整个皇宫,亭台水榭,十步一阁,相辅相成,错综复杂的建筑群比北京故宫更胜一筹。

  我对皇宫是陌生的,该往哪儿走全由蒙西带路,我亦步亦趋跟着,眼睛东张西望。

  今日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御花园内百花齐放,柳絮漂浮,家宴设置在此,一路走过去足足花费了近半个时辰。

  一走进园子,我就呆愣住了。

  莺莺燕燕,万紫千红,各宫嫔妃盛装打扮,浓妆艳抹,仿若花仙子降临,论起服饰妆容,我真的算是一片绿叶拱托着点缀着她们的妖娆。

  “朝烈公主驾到!”一个尖细的嗓音高昂嘹亮地响起。

  只见花仙子们纷纷向我簇拥而来,温婉甜腻的问候声此起彼伏,她们没有行礼,我也就没动,呆呆地点头回应微笑。

  “大家都各回各位,请公主上座!”清亮悦耳的嗓音仿佛清泉流过众人耳际,花仙子们微笑着退回至自己的座位上,唯有一人高高坐于台上,鎏红宽袖缓缓展开,示意我坐在左边铺就的软席上。

  我双手交叠,深深一揖,“朝烈谢皇后娘娘!”

  此话一出,众嫔妃们各个面露讶然之色,我立刻意识不妥,大概以前的朝烈公主绝不会这般恭敬有礼,说不定还会摆出娇蛮任性的姿态去气皇后。

  “几日不见,公主变得乖巧达理,可见蒙西将军功劳甚大!”

  “微臣谢娘娘夸赞!”蒙西单膝跪地颔首叩拜,“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军请起!”

  蒙西彬彬有礼地退到我身旁,轻撩袍子,跪坐在我的下手。

  “皇上正在处理朝政,要晚些时候过来,我们先欣赏歌舞如何?”

  众嫔妃异口同声,“一切听从皇后娘娘安排!”

  跪坐已经弄得我双腿麻痹,哪里有心情欣赏歌舞,我伸出手偷偷捏了捏小腿,余光扫了一眼坐如松柏的蒙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视线似乎随着舞女们的扭腰摆臀一瞬不瞬,但聚焦点却落在斜对面的荷塘之上。

  “看什么呢?”我凑过去小声地问。

  “欣赏歌舞。”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忽然伸出放在几案下的手抓住我的手,紧紧一握。

  我蹙了蹙眉,这家伙怎么那么喜欢我的手?

  他却不以为意,嘴角漫出一丝淡淡的笑,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小手指,我咬了咬唇,“你有恋手癖?”

  “什么意思?”他依旧盯着站在红毯上旋转婀娜的舞女们,声音细若蚊蝇。

  我没理他,完全搞不懂他占我便宜出于何意,听翠竹说他和马娴月情比金坚,难道人死了情就没了?还是他另有所图?

  弄不懂,真的弄不懂,太奇怪了!

  过了一会儿,歌舞完毕,一位大腹便便的嫔妃姗姗来迟,她衣着华丽,神态娇弱,有点像林黛玉的弱不禁风,众人纷纷窃窃私语,似乎对她颇有微词。

  而她毫无紧张仓皇之色,不仅没有对皇后行礼,还说了句客套话,柔弱的嗓音仿若不堪凉风一般,“妾身身子不便,请皇后体恤!”

  皇后娘娘没有一丝不悦,甚至站起来搀扶她坐下,“妹妹身怀六甲,身体打紧,不来也罢!”

  我没看过宫廷剧,听朋友说**女子为夺恩宠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待身临其境却发现并不尽然,心中不由赞叹皇后娘娘的仁德,此时,坐于我对面的一位嫔妃忽然对我微微一笑,“朝烈公主可否还记得去年春暖花开之际,皇后娘娘和静贵妃在荷塘之上琴瑟和鸣,乐声悠扬,绕梁不绝,公主还一度要学习琴艺,可惜静贵妃身怀有孕,无法再现当日奇观!”

  我心中一紧,这人把我扯出来做什么,难不成想我去弹琴,我可不会,若是她们想看表演,我倒是可以前滚翻后滚翻几下,松松筋骨,免得一直坐着腿发麻。

  “齐妃所言差矣!”另一个花枝招展的妃子冒出来道,“静贵妃酷爱弹琴,怎么可能因为怀孕就不能弹琴了,今日连蒙西将军都在场,不如请静贵妃为我等弹奏一曲,我等也跟着附庸风雅一回。”

  “是啊!让新进宫的妃子们开开眼界!”

  ……

  附和声随波而起,连我也想亲眼目睹一下古代女子高超的琴艺,正欲开口顺水推舟,不料蒙西紧了紧我的手,我侧头看他,他单眼一眨,电波流传,我为之一怔,很明显他在提醒我不要掺和其中,我赶紧闭口藏舌,不置一词。

  不过,他倒是挺会抛媚眼的!

  静贵妃虽然娇娇弱弱,但禁不住大家的一直推崇,最后便应允了。

  “命人准备琴瑟!”皇后娘娘向婢女吩咐下去,然后拉起静贵妃的手,“妹妹通情达理,难怪皇上喜欢得紧,今日妹妹抚琴一曲,姐姐自当相陪!”

  片刻,琴瑟便摆置在池塘边的观赏台上,皇后娘娘携手静贵妃一同登上观赏台,观赏台不高,搭在荷塘之上,三面被绿意盎然的荷叶包围,锦衣华服的她们身临其境,仿若绽开的娇艳荷花,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