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诺平静地一笑，拿过了洛子烨手中的面具，重新戴回了脸上，并慢悠悠地道：“陛下大概是失望了？天惜如此丑陋，又怎么会是陛下的故人。”

　　洛子烨道：“你说得对，朕的那位故人容貌倾城……”一顿，竟然松开了她，低低地说道：“此番，是朕失态了。”

　　云九诺接着道：“天惜惶恐，没能为陛下解忧。只是此时夜深，陛下想必也乏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洛子烨又转过了身来，笑道：“无妨。朕不乏。今夜听你的琴，朕倒是念得紧，不知天惜是否愿意再为朕抚上一曲？”

　　云九诺怔了一怔，良久才道：“好。”

　　其实这声好好得很不情愿。因为她本意是想送走洛子烨这尊大神好好地睡一觉，但洛子烨竟然又要在大半夜的听琴，偏偏修养良好的云九诺还奈何洛子烨不得，只好面上笑得十分灿烂，心底将洛子烨问候了千万遍。

　　洛子烨真是愈发的厚颜无耻了。

　　她将琴架在了院子中央，洛子烨坐在石桌旁。他一向喜欢穿着红色的衣裳。红色的衣裳其实是个很难驾驭的衣裳，若是此人长得太过于柔弱，穿红衣便显得太媚。而若是此人生得又太威武，穿红衣又显得有违中庸之道。

　　但洛子烨就极好的驾驭了红色的衣裳。

　　他穿的是红色的锦袍，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却又不失霸气。且安静时多了几分冷淡。手中把玩酒杯时，又多了几分邪气；正儿八经的笑时，又多了几分认真。

　　平心而论，洛子烨诚然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帝王。

　　云九诺端正地坐着，问：“不知陛下想听什么曲子？”

　　洛子烨望见石桌上还有一壶茶和青瓷茶杯，便伸手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道：“九皇女的《且共从容》。”

　　云九诺面皮一抽，道：“天惜虽不才，却也了解过一些九皇女弹的曲子，倒不知还有《且共从容》这一曲的。”

　　洛子烨慢悠悠地道：“她日日夜夜同朕在一起，弹过的曲子不计其数，你自是不晓得。这首《且共从容》便是她特意为朕所作，你若不会，朕可教你。”

　　云九诺面皮又一抽，她不知晓自己什么时候同他日日夜夜在一起了，也不知晓自己什么时候为洛子烨作过这样一首曲子，这左右不过是洛子烨信口胡诌。但偏偏她又揭穿不得。既然揭穿不得，既然是信口胡诌……云九诺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笑，纤纤素手抚上琴弦：“天惜忽然记起了这首曲子。现下便由天惜为陛下抚上一曲罢。”

　　而后琴音响起。

　　这琴音一响起，云九诺就很容易思绪万千，这大概是琼瑶琴特有的功效。她也曾疑惑，虚心的去请教医者圣时，医者圣含糊道：“大概是那绝色皇后渴望在琴里同那公子一见，便赋予了琼瑶琴这样的功效。”

　　思绪万千的云九诺忽然想起了方才洛子烨所言的那位容貌倾城的故人。那位容貌倾城的故人自然指的就是不才九皇女云九诺她了。只是再倾城的容貌也被洛子鸳毁得一干二净。不过容貌于她一向是身外之物，她也不怎么在意。

　　此时她躺在床上养伤。

　　反而是医者圣摸着她的脸静默了许久。

　　叶天凝站在一旁，小声地道：“我可以为九皇女重塑容貌。”

　　一句话说得医者圣一惊，像是忽然从往事中惊醒过来，望着叶天凝。

　　叶天凝道：“大漠中有一种秘术，可以为人重塑容貌。只是在容貌塑成之前，此人必得戴着面具。”

　　医者圣问：“若是不戴面具会如何？”

　　叶天凝道：“重塑容貌本是重新生出一张脸来，修补原本的容貌。在脸未生出之前，是见不得光的。”

　　医者圣的目光从叶天凝脸上落到了她脸上，良久才道：“天无绝人之路，你果真都想好了。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

　　她疑惑，只因还未能说话，所以只示意了医者圣一个眼神。

　　叶天凝识趣的走了出去，顺带将门给关上。

　　医者圣道：“丫头，你可是早就知晓了沈夜白会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