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的雨声似乎要穿透耳膜,竭力疯狂的呼喊嘶叫着。
沈墨南的病号服被胸口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如红墨般蜿蜒弥漫了整件衣服,触目惊心。
他屈了屈膝盖,伸出苍白颤抖的手臂,把她皱成一团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遮住了暴露在人群里的肌肤。
整张脸完全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一双棕黑的眼睛仿佛隔空了一切。
蹲在地上的地瓜见到渡一后赶紧恭恭敬敬的站在她面前,淋着雨,目光满身愧疚和无措。
“大哥,我就去买个伞,让她在这儿等会儿,我……我不知道,回来之后才发现……她被车撞了……我……”
啪!
渡一甩了地瓜一耳光。
“我她妈真想杀了你!”
沈墨南抚了抚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勾起苍白的嘴角,脸上像镀了一层雪霜般的冷。
“妈……”
“我刚刚才梦到你,梦到你……在握我的手呢。”
“妈……”
他细声呢喃的声音被冲刷的雨所覆盖,似被无情的扼杀在空气里。
渡一一把抓起地瓜的领口。
“看清楚人了么?”
“没,没有……不不……有,有……”
“到底有没有!?”
“我记不太清了,车子逃的太快了,但,但是那个人的侧脸,很,很熟悉……”
渡一松了手,垂眼,见他的伤口已经沁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她蓦地蹲下身子,握着他的手臂。
“你伤口流血了,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好么?”
沈墨南猛地甩开她,起身,用一双极为冰冷又平静的眼神望着她。
“谁让你把她带出来的?”
他伸出双手死捏着她的肩膀。
“谁允许你把她带出来的!?”
最后一声怒吼狠狠地砸在她耳膜里,直击心脏。
她同样以平静的眼神回望他。
“先去医院。”
地瓜上前一把推开了沈墨南,由于身体过于虚弱,加上伤口出血,他无力的瘫倒在地。
“不关大哥的事儿!都是我的错!”
谁对谁错在这一刻已经显得很苍白了。
人已经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舍不得的,牵挂的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沈墨南侧身转向他妈妈那边,深深地垂下头,绝望的悲吼了一声,两只手紧紧地捏在一起,颤抖着。
渡一站在一旁,没再说话。
她想,这场背后不知有何阴谋的悲剧,定然会成为某个关键的导火索,之后的一切,仿佛变得更加容易,来得更加彻底。
沈墨南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气息奄奄了,经过抢救,本已经无力回天的时候,他的心跳突然变得正常,身体各项指标都基本恢复,两只垂在病床上的手猛地近捏着,似乎不甘愿离去,似乎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站在急救室的渡一浅浅地喘着气,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双捏成拳头而颤抖的手,蓦地弯起了眼角……
她知道的,之后的一切将变得更加容易。
调完监控录像的地瓜给渡一打了电话,他说,撞死沈墨南妈妈的人,是在渡七干了七个多月的奸细!
挂断电话后的渡一点了根烟,上瘾般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灭了烟蒂后,她起身看着急救室的沈墨南,嘴角似有若无的一抹笑。
那个笑,既恐怖,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