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沈墨安回来了,渡一走到玄关处弯腰想替他换鞋,他轻轻牵过她的手,没让她蹲下去。
渡一起身,看着他。
沈墨安递给她一个粉红色纸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但却还是很温柔的笑着。
“爸让我们,回去吃顿饭。”
他语气略带无奈和生硬,眸光清冷,站在门框里泥塑木雕般僵硬着身子,但眼神却柔和的对着她。
渡一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
车子抵达宅子大门后缓缓停下,车道两旁郁郁葱葱的花草沁出幽幽的香,却依旧掩盖不了这大宅的冰冷,大门被保镖拉开,沈墨安下车后为渡一打开了车门,然后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别担心,有我在。”
“待会儿无论我爸说什么,做什么,你只管乖乖待在我旁边就好,别怕。”
渡一突然笑了,点了点头。
他或许还不知道,沈均耀是不会针对她的。
跨过门槛,远远望去,沈均耀背对着他们,似乎在望着橱窗外发呆,即使在阳光的笼罩下,他的背影依旧那么萧瑟,孤寂,沧桑。
“爸。”
沈均耀回头,视线慢慢下移,看到的是一双十指相扣的手,饱含沧桑的脸犹如蒙上一层迷雾,但还是露出了很和蔼的笑容。
“吃饭吧。”
餐桌上,三个人相顾无言,气氛格外冷清。
这顿饭的意义何在,他们都不知道,只是规规矩矩的吃饭,像是在完成一个必做的任务,任务完成后就想要迫不及待的离开,一刻都不要多待。
但沈均耀却细嚼慢咽着,似乎很享受这顿饭。
“墨安,咱们父子俩好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吧。”
沈均耀突然感慨道,叹着幽幽的气。
沈墨安停下了切牛排的刀,抬眸看着沈均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好像老了许多,甚至有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
“爸……”
“父亲。”
异口同声的声音碰撞在一起。
渡一和沈墨安朝楼梯处看去,只有沈均耀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饭桌上。
沈墨南站在走廊上,他裹着一身冷冽的气息,从楼梯上慢慢的走下来,看到渡一时眼神里的眸光浅浅跳跃着,抿着唇,淡然着。
沈墨安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看着他。
“哥,一起吃吧。”
沈墨安并没有很诚心实意,只是做个一家人的形式。
“不用了。”
沈均耀自始至终都抬头看过沈墨南一眼,安静的吃着饭,当沈墨南走到他身边时,也无动于衷。
“父亲,既然是家宴,能不能让她也出来吃顿饭。”
砰!
沈均耀手上叉刀猛地砸在盘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渡一挺直了腰背,有些心惊胆战的看向他。
沈墨南似乎早已料到这个局面,灰暗的瞳仁变得有些嘲讽。
沈均耀望向了沈墨安,眼神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他有什么不高兴。
而沈墨安只是安静的吃饭,没有任何表情。
“父亲,李嫂已经很久没有送饭了。”
尽管沈均耀的态度恶劣,沈墨南依旧保持着冷静,用平和淡漠的态度跟他说话。
“怎么?怕她饿啊?饿死她活该!”
这声提高了音量的活该撞入沈墨南的耳朵里,他的双眸蓦地一阵漆黑,眼睛凝结一抹冰霜,整个人如同静止般的站在那儿,与此时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仿佛置身于一个被人遗落的角落里,四处仅剩阴影。
他还是抿嘴笑了。
“知道了。”
沈墨南迈着步子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沈均耀叫住了。
“等一下。”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钥匙在书房的抽屉里,进去的时候看好点,别让那个疯子跑出来了。”
他的背脊很明显的颤了颤,沉默了很久。
“是。”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沈墨南是什么样的表情,渡一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看得有些出神,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在胸腔徘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