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让那个女生来？”
关言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看着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少年，走到他面前俯视他：“你要说的事情说完了吗？把所有的意见都说出来了？”
“不是，我说关言你真的要让那个女生来？”
关言点点头不说话，挑了挑眉示意对方把想要说的东西最好立刻全部说完。
“她哪里合格了？地位？实力？”
“实力。”关言笑了笑，“我赌，她一个高一的不会比你这个高三差。”
站在旁边的池若裴若有所思地看着，整个人毫无形象地靠在墙上，弯着腰扭着身子，打斜靠在墙角里，像一滩泥。
实力？话不能够随便乱说，池若裴嘿嘿地笑了一下，遭来了两个人鄙视的眼神。
在那个时候，那位人事部部长的实力可真是不可以小看的，出身虽然不显赫，但也不差，加之成绩一直是数一数二的。要有人跟他说有人在他实力之上，你又要他怎么接受这个事情呢？
一贯站在高出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站得太稳，因为当他们到顶了以后就容易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再继续往哪去，不知道再应该怎么去努力，怎么磨利自己的刀枪，所以才会在别人攻上来的时候慌了手脚，往往会一摔就到底，屁股摔成了八瓣，疼痛至骨髓。
果然的，少年立刻气得炸了毛：“哪里来的乡巴佬？跟我说实力在我之上？说话之前也先动动脑袋吧！”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接着是一个细若蚊鸣的声音：“那个，关言会长在这里吗？”
“在的在的！”关言一听到立刻就跑过去开门，脸上的欣喜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一年前，池若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看完了这一切，将所有的事情都尽收眼底，包括关言对少女的特殊关怀，包括人事部部长的种种不屑，包括叶纤水双眸中的隐忍。
门打开的时候，站着的正是一个几乎有一米七的女生，披着长发，头发已经要把脸都给遮住了，长长的黑色刘海下面几乎看不见眼睛。她背着的书包能够看得出有多老旧，洗得发白的天蓝色，导致崭新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别扭。鞋子也挺旧的，白色的运动鞋不少地方都已经擦得破了。
池若裴挑了挑眉，收回了观察的视线。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关言这么执着的女生，应该还是不错的。要说穷应该也不会太过分，大概就是那种普通人的感觉，问题是一看这人，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发这么长，居然不扎起来？要是夜半三更出去逛岂不是容易被人当做是贞子？喂，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书包这么旧你也不去换换？别跟我说这是这年头流行的破烂款式。
你看到自己的鞋子旧成了什么样子没有？
对于池若裴这种有钱人来说，鞋子一旦有一丁点的瑕疵都是不能穿的，得丢掉，必须得丢掉！
“进来吧。”关言朝她招招手，少女闻声走进来。
“这个是副会长池若裴。”关言指着角落里面那个毫无形象的池若裴，惊得他立刻就站好了，配上一个标准的迷人笑容，再一撩刘海：“你好哟，我是池若裴。”
少女很认真地看着他，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像一个听话的小孩子一样朝他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声音很好听，好像听得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学长好。”
池若裴愣了一下，然后正准备朝她笑一下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挪开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卧槽？无视本少？好大的胆子！
池若裴当场气得差点要叫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走到关言旁边，意图强行占据对方的视线里。可惜他还是失败了，少女似乎是看她的鞋尖看得乐在其中。
难不成我还没有一双破鞋好看？！你特么逗我呢？
关言感觉到旁边池若裴的不爽，回过头朝他笑了笑，意思是：怎么样，你也有被人无视的时候吧？
可不是什么人都对帅哥感兴趣的。关言笑得一脸得意。
“来，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叶纤水。”抬起头一会，又底下去了。
我去，到底有什么那么好看的啊？池若裴觉得自己就这么被无视了心里特别委屈。
不行，我得来吸引一下你的注意力。我就不信你这臭丫头不理我了。
“请问，中间那个字是念xian还是qian呢？“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池若裴摆好了一个笑容，等着叶纤水抬起头。
“学长，是念qian。”
少女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回答完，又低下头去了。
池若裴瞪大了眼睛，感觉这一切都这么不科学。
不科学！真的不科学！
哎不对啊，自己干什么要这么在乎一个寒酸女对自己的看法？肯定是没有吃药！
感觉自己要去在乎一个这样子的女生是否对自己感兴趣是一种智障的行为，可他却又不甘于一个女生完全这么无视自己。
就是这一种挣扎又纠结的心理，池若裴过完了一个纠结无比的下午。
“别跟我说然后是一见钟情的戏码。”仲承季听着旁边一直讲得高兴的尤秋，表现得有些无奈。
“其实我觉得根本不算吧。”尤秋摊开手，“到后面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就好上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冷长垣背靠着墙，沉默着也没有说什么。他其实心里非常明白，尤秋所说的那一种纠结心理，此时此刻他就是这样子。觉得自己关心她这人自己简直就是智障，却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叶纤水，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和周围的人比起来，她叶纤水的特殊叫做“穷”和“一无所有”，但似乎又“什么都有”。
比起周围的人，她或许更快乐，拥有真心的朋友，拥有疼她的人。即便这其中没有荣华富贵，没有金银满地。
况且，叶纤水也从来都不稀罕这种东西。
冷长垣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左边，仿佛能够看见里面那一颗怦怦跳动的心。
自己的心，此时此刻到底是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