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年,隔断的是音信,隔不断的是爱

   

  投我以木李,

   

  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

   

  永以为好也。

   

  琼玖,取自《诗经》,寓意宝石。

   

  飞机上。

   

  照片上的男人倚在榕树下,抬手拖颔,嘴角弯弯,眉眼间的笑意晕开了一层又一层,一直晕到许君言的心里。

   

  许君言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看着照片里笑得灿烂的人,他的嘴角也有了浅浅的笑意。

   

  “哇!好漂亮的男人,这就是君言的恋人吗?”坐在身边的外国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见到许君言手里的照片不禁惊呼起来。

   

  许君言皱了一下眉头,把照片扣下来夹进笔记本里。

   

  “呀呀,君言还真是宝贝呢,连看一眼都不行,我真是替威廉担心啊,他的情敌是一个如此漂亮的男人。”见许君言一系列紧张的动作,女人取笑说。

   

  “珍妮。”许君言沉声开口,冷峻的脸上写着不悦。

   

  “OK。”珍妮识趣的闭嘴,不过还是忍不住赞叹,“那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东方男人。”

   

  许君言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珍妮,如果你见到他,最好不要夸他漂亮。”

   

  “哇!君言你居然对我说了15个字耶!”珍妮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吃惊,眼睛闪亮闪亮的看着许君言,一脸的不敢置信。然后歪头,疑惑:“Way?”

   

  而许君言似乎不想回答。珍妮只好收起好奇心,闭嘴。

   

  wait咖啡店。

   

  顾白一杯咖啡喝得见底了,才见那人推开咖啡店的门慢悠悠的走过来。

   

  “顾大少爷,你最好找我有重要的事。”苏琼玖坐在顾白对面,不寒暄,不可套,直截了当。

   

  顾白无奈的摇摇头,“想见你算不算大事。”

   

  苏琼玖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招来服务员,“一杯凉水,一杯咖啡,咖啡加五勺糖三勺盐,给这位先生的,谢谢。”

   

  服务员吃惊的看向顾白。顾白无奈点头。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睡午觉。”顾白说。

   

  “嗯。”苏琼玖应了一声。下午一点,这个时候他本该在公寓里睡午觉的,然而却被顾白一个电话吵醒了。他有起床气,对吵醒他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脾气。

   

  心知苏琼玖的脾性,顾白只能认命。“听说,你从那个小公司辞职了。”

   

  苏琼玖眼睛微眯,“琼宇对你说的。”

   

  顾白失笑,“那天回大院遇到他了,就随便聊了几句,你别怪他。”

   

  苏琼宇冷笑:“我像那种人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了个号码,“喂,婶婶吗?对,我是琼玖,那个琼宇好像还没考驾照,有时间你陪他去考一下吧。”

   

  顾白失笑,“有必要吗?”

   

  苏琼玖微笑:“我叫我堂弟去考驾照,你说有没有必要。”

   

  这时候,服务员端来咖啡和凉水。

   

  苏琼玖喝半杯凉水之后,见顾白跟前的咖啡没动,就顺手推了推。

   

  顾白哭笑不得,“琼玖。”

   

  苏琼玖笑得人畜无害,“喝呀,我请客。”

   

  顾白摇摇头,如他所愿喝了一口,也如他所愿露出喝毒药该有的表情。

   

  苏琼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侧头看玻璃外川流不息的人流。

   

  顾白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那个朱飞想潜你。”

   

  苏琼玖皱起眉头,转头看顾白。

   

  顾白连忙解释:“这个真不是琼宇说的。”

   

  苏琼玖冷笑,“我当然知道不是他说的,他没那个胆子,不过,顾大少爷你这样调查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白苦笑:“琼玖,我想干什么,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苏琼玖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顾白对他的心思,但他的心房早已被一人占据,再也无法为他人停留。

   

  顾白似乎也没想要苏琼玖说出个答案来,而是移开话题,“需要我帮你报仇吗?”

   

  “哦!报仇?”苏琼玖突然来了兴趣,微笑:“怎么,顾大少爷你想怎么为我报仇啊!”

   

  “你想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顾白说,说得很认真。

   

  苏琼玖愣了一下,冷笑:“我苏琼玖什么时候遭人欺负了需要别人帮忙的,你顾大少爷财大气粗,还是留着给自己使吧,少干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顾白摇摇头,笑得有些苦涩:“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你之所以不肯接受我对你的好,是因为你心里还放不下许君言罢了。”

   

  “顾白。”

   

  顾白话刚说完,就听苏琼玖叫他的名字,他知道这是苏琼玖生气了,因为他叫他顾白了。

   

  “滚。”

   

  “抱歉。”

   

  顾白走后,苏琼玖看着那杯还有余温的咖啡,苦涩的闭上眼睛。

   

  顾白啊顾白,所有人都知道许君言是我心里的痛,你为什么还要随随便便的掀开。

  安雅公寓。

   

  许君言靠在墙上,眼睛盯着一次又一次打开的电梯门,握钥匙的掌心已经溢出汗来了。

   

  他刚才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打开门,然而结果却告诉他,那个人把锁给换了。是的,那个人把锁给换了,也许他把所有东西都给换了,那么,他的心呢?他会不会把心也换了。想到这里,许君言痛苦的蹙起了眉头。

   

  但愿,不要。

   

  叮—— 电梯门开了。

   

  苏琼玖曾幻想过无数次,有一天许君言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深情的跟自己说一句“阿玖,我回来了”,那么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然而这一切终究只是幻想罢了,那个人没有出现,也不会有人叫他“阿玖”。

   

  于是久而久之,苏琼玖也就放下了,既然放下了,就不在乎了,既然不在乎,就不重要了。

   

  许君言,你已经不重要了,是吧?

   

  “阿玖。”

   

  再见那个人,许君言以为自己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拥住他,然后轻轻诉说这些年自己对他是如何的想念。

   

  然而,现在,那个人眼里的陌生却让他怯步了,心里深深的思念,千言万语的想念只化成了两个字,阿玖。

   

  琼玖,我的宝石。

   

  苏琼玖自以为已经可以慢慢放下许君言了,可是当他听到许君言叫他“阿玖”时,心里还是会泛起一层又一层了涟漪。他五年的故作坚强,似乎要在那一瞬间崩塌了。

   

  可是,苏琼玖怎么甘心。

   

  苏琼玖走过去,没有看许君言一眼。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刚要进去,手腕却被许君言抓住。

   

  他说,阿玖,我回来了。

   

  是的,他回来了,苏琼玖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

   

  “放手。”苏琼玖说。

   

  “阿玖,我……”

   

  “我已经要忘记你了。”

   

  我已经要忘记你了。

   

  这句话好像一把尖刀插在许君言的心上,疼。他慢慢的松开手……

   

  砰——

   

  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许君言无力的靠在墙上,痛苦的闭上眼睛,脑海里除了刚才那一声绝情的摔门声,还有苏琼玖的那句,我已经要忘记你了。

   

  是啊,他的阿玖,要忘记他了。 想到刚才苏琼玖眼里的陌生,许君言更是心痛得不得了。他最怕的不是苏琼玖恨他,而是怕,苏琼玖已经把他当做陌生人了。

   

  晚上8点。

   

  许君言从下午两点半下飞机,然后迫不及待回到这里,中间用到了半个小时。从三点开始,他就站在这里等,整整五个小时。

   

  他不敢离开,也不舍得离开,因为这是他的家,有苏琼玖的家。

   

  这时,门开了。

   

  许君言站直身子,转身看站在门里的人,心里感动,“阿玖。”

   

  “进来吧。”苏琼玖说。

   

  他让他等了五年,而他只让他等了五个小时,许君言觉得,苏琼玖真的是仁慈了。

   

  “记得关上门,还有换鞋。”

   

  “好。”

   

  苏琼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许君言就站着,看着他来来回回的切换频道。

   

  最终,苏琼玖确定了一个综艺节目。

   

  苏琼玖放下遥控器,对许君言说:“坐吧。”

   

  许君言坐下,对正一动不动看着电视的苏琼玖说,“对不起。”

   

  闻言,苏琼玖歪头看他,“如果一个五年换一句对不起的话,那么,你还要说几个对不起。”

   

  “不会了。”许君言说,“不会再离开你了。”

   

  苏琼玖看了他一会,觉得好笑,别回头去,说:“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

   

  苏琼玖说得很轻,还带着些委屈。许君言觉得心疼,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把他抱在怀里, 说:“不会再骗你了,真的。”

   

  苏琼玖推开他,痛苦的捂住眼睛,抿了抿嘴唇,勾起嘴角,“不要了,很累的。”心很累的。

   

  许君言,我不敢再信你了,虽然你只骗了我一次,但足够撕心裂肺,足够生不如死了。

   

  许君言看着他,皱起眉头,“再信我一次,我可以解释。”

   

  “呵,解释吗?”苏琼玖说,“解释是给需要的人的,而我不需要。”

   

  “可是,你还爱我。”许君言说。

   

  苏琼玖放下手,眼眶微红,他笑问:“许君言,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

   

  “直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还爱着我。”

   

  “我不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就算时间真的冲淡了一切,我也有足够的耐心重头再来。”

   

  重头再来?呵!许君言,你还真是自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