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公司高层会议室里,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谈笑风生。
“朱总,你放心,待会人来了你就知道了,如果没有点姿色我怎么敢介绍给朱总你呢。”说这话的人正是这公司总经理,刘长水。刘长水长得尖嘴猴腮,整个人瘦不拉几的,咕噜咕噜转的眼珠透着几分算计,“嘿嘿,只是不知道那块地……”
“刘总放心啦,子涝辣过伦浪喔满意(只要那个人让我满意),辣开地似很敢单地似啦(那块地是很简单的事了)。”朱飞恰好与刘长水相反,这人长得油光满面,脑满肠肥的,加上一口口音浓重的普通话,笑起来特别的……猥琐。
“是是是。”刘长水堆笑应着,余光却不停的瞥向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咚咚咚——
敲门声想响起,刘长水对朱飞笑了笑:“来了。”然后挺着腰板坐直,说:“进来。”
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这男人约莫24、25岁,身长一米七五左右,穿着米色卫衣下搭蓝色牛仔裤,齐耳的短碎发更显干净气息。他面庞白皙,一双丹凤眼里晕开了三月桃花般的笑意,薄唇微挑三分,带着三分俊,七分妖。
长得真是俊美。
朱飞眼睛都看直了,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刘长水看了一眼朱飞,显然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于是对年轻男人说:“琼玖啊,过来,你不是一直在负责珠光宝气那块地吗?那块地就是朱总的,你来跟朱总认识一下。”
苏琼玖看了一眼脑满肠肥的朱飞,无视他色眯眯的眼神,低头,开口:“朱总好。”
朱飞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还流连在苏琼玖的身上,尤物,天生的尤物。
“朱总,琼玖跟你打招呼呢?”刘长水开口。
“啊!哦!很好!”朱飞表情稍微收敛了点,但眼神却还是肆无忌惮的放在苏琼玖身上。
苏琼玖低着头,嘴角微微向左挑,眼底的轻蔑一闪而过。
“哦,琼玖似吧,喔啉里门老总嗦里办似棱力很强,喔很欣赏里啊!干一拉开地,不于哦们去次过饭,唱怀过在谈啊!(哦,琼玖是吧,我听你们刘总说你办事能力很强,我很欣赏你啊!关于那块地,不如我们去吃个饭,唱会歌再谈啊!)”朱飞把手搭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口乡音普通话说得眉飞色舞。
苏琼玖:……
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知道苏琼玖听不懂,刘长水解释:“琼玖,朱总很欣赏你,想请你吃个饭,唱个歌,然后再慢慢谈那块地的事。”
“对,对,就似介浪的。(就是这样的)”朱飞附和。
“呵。”苏琼玖轻笑一声,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好看的眉眼间染上了料峭寒意,向左挑的嘴角带着轻蔑。他慢慢的开口:“刘总的意思是,朱总想潜我吗?”
“额。”被苏琼玖直截了当的戳破了心思,刘长水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看向朱飞。
然而朱飞却没有半点羞耻,反而大言不惭的说:“子涝里跟了哦,哦离另浪里颠颠有秦花,额且据熬仔,该熬切。(只要你跟了我,我一定让你天天有钱花,而且住豪宅,开豪车。)”
“呵。”苏琼玖嘲笑一声,左边眉毛轻挑,一挑就挑起了无尽讽刺,字正腔圆的说:“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飞愣了一下,有些恼火,“里……”
“你的名字叫朱飞吧。”苏琼玖打断朱飞的话,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看了一眼朱飞惊愣的表情,继续说:“我看你应该反过来叫,叫肥猪吧,啧……”嫌弃的打量了一下朱飞,摇摇头说:“不过你这浑身上下暴发户的气息,我恐怕猪都不愿意与你为伍吧。”
“里……里……”朱飞被苏琼玖的话气的不轻,伸出个手指指啊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苏琼玖,怎么跟朱总说话呢,赶快跟朱总道歉。”刘长水见情形不对,连忙开口呵斥苏琼玖,一边还要为朱飞顺气。
“道歉吗?”苏琼玖似听到什么大笑话一样,看着刘长水说:“刘总,这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了,留着给刘总你补补身子吧,辞职信我会打到你邮箱里的,再见。”说完,转身走了,完全不理会身后愣着的刘长水和气得不轻的朱飞。
苏琼玖收拾完东西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老天正在酝酿一场大雨,几片乌云正慢慢的聚集起来,一两道闪电后是几声轻雷,一阵凉风吹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果然啊!人要是失意了,连老天都欺。
苏琼玖正要走,却见一辆银白的跑车停在跟前,车窗摇下,露出苏琼宇的笑来,“堂哥,回家吗?”
苏琼玖挑了一下眉,微笑:“你怎么回来了。“
来人是苏琼玖的堂弟苏琼宇。苏琼宇才二十岁,在美国读大学,平时很少回来,现在正是五月中旬,应该还没到放假的时间。
“嘻嘻。”苏琼宇笑了两声,说:“你先上车嘛,待会儿下雨了。”
苏琼玖只好先上车。上了车,苏琼玖把箱子放到后座,系好安全带。
苏琼宇看了一眼后面的箱子,疑惑,:“堂哥,你辞职了。”
“嗯。”
“在那里工作不好吗?”
“好?”苏琼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个大老板想包养我呢,你说我好不好。”
苏琼宇愣了一下,火了,“什么,妈的,哪个不长眼的要包养你,老子去揍死他。”说着就要解安全带。
苏琼宇按住他,责备:“都多大人了,还那么冲动。”
“可是有人要潜你耶!”
“呵,这不是还没潜到吗?”苏琼玖微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开车吧。”
苏琼宇不情不愿的发动车子。
“家里又不是没钱,你干嘛非要来这种破公司工作啊,你好歹也是从意大利留学回来的好不好,随便去哪一间外资企业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也不用面对那么多猥琐的人,如果君言哥……”
“琼宇。”苏琼玖沉声打断他,苏琼宇识趣闭嘴。
苏琼玖叹了口气,“说说吧,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咯。”苏琼宇回答。
苏琼玖显然知道他不想说,也没有再问。
外面已经开始下大雨了,雨水“吧嗒吧嗒”的打在车窗上,像是打到了苏琼玖的心里,他眉心轻蹙,疲惫的闭上眼,轻轻地说:“回公寓。”
苏琼宇从车镜里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开口。
安雅公寓。
“堂哥,到了。”苏琼宇提醒他。
苏琼玖睁开眼,边解安全带边说:“你估计还没回家吧,我就不留你,赶快回家见婶婶吧。”
“不会吧,堂哥你卸磨杀驴啊,连杯水都不给请我喝。”苏琼宇不服。
“驴?”苏琼玖挑眉,“那么蠢的驴,我不屑杀。”
苏琼宇:……
那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改一下你的毒舌吗?
“好吧好吧,”苏琼宇妥协,“后座有一把伞,你拿去用吧。”
“不用了,我自己有带伞。”苏琼玖拒绝了,伸手从后座他的箱子里拿出一把藏青色的伞。
“啊,你居然……”苏琼宇吃惊叫起来。
苏琼玖眯眼看他,“我居然怎么了?”
苏琼宇想说,你居然会带伞,但转念一想,算了。“没什么。”
“我的这箱东西,你帮我带回家去吧。”
“哦!那个……”
“什么?”苏琼玖疑惑。
“那个,你心里还有君言哥吗?”问完,苏琼宇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苏琼玖一愣……
沉默,沉默,沉默。
等了很久,见苏琼玖没有反应,苏琼宇舔了舔嘴唇, 小心翼翼的开口:“堂哥,我……”
“他是谁啊?我不认识。”苏琼玖笑的一脸灿烂,他真的不认识那个人,那个叫许君言的男人。
苏琼宇沉默。
“我走了。”苏琼玖推开车门走进雨幕中,关上车门那一刻,他还特温柔的对苏琼宇说:“你应该还没有考驾照吧,有时间,我让婶婶陪你去考吧。”
苏琼宇:……
睚眦必报什么的,最讨厌了。
苏琼玖的笑容在关上车门后,消失了,撑着雨伞走在风雨中的他,有些悲凉。
那个人不在了,他一个人要习惯带伞,因为身边再也没有能为他撑伞的人了。
苏琼宇在车里看着苏琼玖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自从那个人走了之后,这个人的背影无论看多少次,都是那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