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带着许慕成来到一个厢房,那位琴姑娘很快便到了,果然抱着一把琴。
许慕成不顾琴姑娘诧异的表情从她手里接过琴,道了声多谢。
“喂喂,你会不会拿琴啊,小心点。”小染贴近琴身,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许慕成一番。
许慕成随意地将琴放在桌子上,道:“你来。”
“当然是我来,你又不会。”小染继续鄙视他:“我要接管你的身体了,放松,不要反抗。”
“没有人教过你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吗?”
小染假笑:“放松啊成成,即将享受到小染的音乐服务你该高兴才对。”
许慕成没法跟他讲理,干脆放弃。接着他便看到自己的手抬了起来,轻轻抚过琴身,将琴摆正。
许慕成下意识地抗拒,身体的主动权又回来了。
“你做了什么?”许慕成想起刚刚那幕,脊背还有些发凉。
“我还要问你做什么呢,不是说了不反抗吗?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小染真会不留余地地损人。
“这样啊……”刚刚许慕成只是下意识地抗拒,并没有很激烈的反抗,尽管这样小染还是被剥夺了控制权,所以说主动权还是在宿主身上。
想通这个,许慕成放心了:“你继续,我不反抗。”
“说好的啊不许反抗。”小染慢慢接管许慕成的身体:“至少让我弹完一曲。”
小染调试音色,突然想起自己本来是要谈给许慕成听的:“许慕成,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
“随意。”许慕成对小染突然叫他的全名有点不适应。
小染耸耸肩,借着许慕成的躯体,动作竟与本人有十分相似。
“那我就随意咯。”随意拨了一根弦,小染顺着感觉又拨弄了几下,一曲音乐便从指尖缓缓流出。
轻柔的前奏仿佛夜晚清透的月光浸入湖泊,幽幽的在湖面闪烁着点点光芒,俏皮又宁静。乐声忽然震颤,湖面泛起涟漪,鱼儿不安地摆尾,这是灾难来临的前兆,纷乱的火光,杂乱的步伐,刀剑铮鸣,有人挥起手臂,有人被刺穿了胸膛,有人倒下,有人哀嚎,鲜血如注,碧草在月光下闪着血色,又是哪一滴晶莹的露珠顺着叶尖消融在水中,涟漪泛向远方,那里曾是宁静安详的乐土,而如今,只能在梦里相见。
一曲罢了,小染抚琴闭目,平复心情,从乐曲的世界走出。抬头,却见立在一旁的女子怔怔地泪流满面。
这谁啊,小染吓了一跳,想起自己还在宿主体内,这是抱琴的琴姑娘,顿时尴尬地咳嗽一声。
琴姑娘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忙跪下道歉:“奴婢无礼,请公子责罚。”
“起来吧,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小染装的镇定:“只是你为何如此激动?”
我弹得有这么好吗?小染暗自得意。
琴姑娘擦干泪痕,戚戚地说:“小女子的父母兄弟都在一场战乱中丧生,公子的乐曲让小女子想起了那一天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
“抱歉。”小染真心实意地安慰到:“往事不可追,姑娘节哀。”
琴姑娘勉强一笑,道:“多谢公子。”
又道:“公子可还需要……”
“不必了。”许慕成夺回身体控制权,眉眼瞬间变回之前的冷漠疏离。
琴姑娘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哪里惹这位公子生气了。
“喂喂喂,这么凶干嘛,人家姑娘都被你吓着了。”小染不满许慕成突然将他撵出身体,控诉他毫不怜香惜玉的行为。
许慕成放柔了表情,低头对琴姑娘微笑道:“多谢姑娘的琴,在下先告辞。”说罢还不忘将银子放在桌上。
“好,好。”琴姑娘低头羞红了脸。
“不公平不公平。”小染又炸毛:“凭什么是我的时候就是在哭,一换成你就脸红了。”
许慕成装作毫不在意地说:“因为你没给银子。”
小染被堵得没话说,依旧不服,道:“你,告诉我储物袋怎么用,下次花光你的银子。”
许慕成任小染在那儿炸毛,心情愉悦。
推门走出,却见一人双手环胸倚在门边,见许慕成出来,拦住他的去路,笑道:“小兄弟好琴技,在下浸淫琴道多年,游历世界,未曾听闻此曲,可否请教此曲名字?”
许慕成打量这个拦住他的人。玉面青衣,端的是清雅脱俗,一把折扇轻点下巴,笑起来却是一副纨绔模样。
“问你呢,你怎么不回答?”小染提醒许慕成。
“这话好像应该我说。”许慕成无语。
“我也不知道啊,你随便取个名字呗。”小染往后一靠,无所谓地说。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即兴弹出来的。”
“就是瞎弹的啊。”小染嘴角上扬:“我知道我很优秀,不用你夸。”
许慕成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夸他了。
既然小染不在乎,许慕成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在乎什么,直接对那人说:“无名。兄台若是喜欢便赐一个吧。”
那人看上去似乎很震惊:“这莫非是即兴之作?”
“哎呀,你们这么惊讶我会骄傲的。”小染大笑。
你还不够得瑟吗?许慕成心里这么想,脸上仍旧不动声色。
见许慕成默认了,慕郎激动作揖,道:“在下慕郎,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可否有幸结交?”
“姓许,许慕成。”许慕成答道,却微微侧身,不接受慕郎这一拜。
“许慕成?”慕郎诧异,随即苦笑道:“我有个孩子也唤慕成,不过十多年未见,他现在多半已经认不出我了。”
“哈哈,典型的认亲场面,他该不会真是你爹吧。”小染偷笑。
许慕成对小染呵呵哒:“我爹早飞升了。”
“这次去曲玉镇,正好去看看那小子,可不要把我给忘了。”慕郎又是骄傲又是嫌弃地说:“他可是木门大师兄,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甩我那傻徒弟几条街。”
“哈哈哈哈。”小染笑得直不起身。
什么鬼。
“咳咳。”许慕成略感尴尬地说:“我听说木门大师兄名叫许慕成,无父无母。”
“谁说的。”慕郎义愤填膺:“肯定是楚玄安那老头散布谣言。”
大哥,你更像是在散布谣言好吧。许慕成可不相信自己真有这么一个爹。
“成成你就认了吧,白捡个爹没什么不好的,哈哈哈。”
小染继续说着风凉话。许慕成脸色难看的不行。